星期一,當C.B.走進我的辦公室時,他愁眉苦臉的樣子讓我知道這是個壞消息。3周前,我的兩名博士后出現在我的門口,勉強忍住淚水。他們確信另一個博士后同事偽造了數據,因為他們從未見過約翰(化名)使用其在實驗室會議上展示的最新數據所必需的設備。起初,我以為他們弄錯了,那時我已經在全國性會議上幾次展示了約翰的數據,而且當時我們正在寫一篇論文,這篇論文將對我們的領域產生巨大影響。但我不能忽視他們的懷疑。我給學校的廉政官員打了電話,見了學院院長,還聘請實驗室前資深科學家C.B.重復最關鍵的實驗。
現在,欺詐行為被證實了。我崩潰了。我該怎么辦?我該怎么面對同事和在我實驗室工作的人?
這對每個人來說都不容易。發(fā)現欺詐行為的兩名博士后和約翰一起在實驗室里度過無數個小時,他們對舉報約翰感到愧疚。他們擔心可能弄錯了,擔心可能毀掉了自己喜歡和尊敬的人的生活。當約翰給他們發(fā)送悲傷的電子郵件時,他們心煩意亂。最后,當約翰在他們家里的答錄機上留下憤怒的留言時,他們嚇壞了。我們不得不打電話給校警,換掉實驗室的門鎖。約翰最終宣布和妻子一起離開,他的妻子在另一個州找到了一份工作。
在事情發(fā)生的幾個星期里,大學的調查人員翻遍了實驗室的筆記本,整理了裝滿樣本的冷凍箱,機器、打印件和電腦被運走接受檢查。實驗室成員提供了錄音證詞,我還與教員調查委員會的人見了面。院長雖然同情我,但還是調查了約翰可能的動機,以及我沒能阻止他的欺詐行為的原因。雖然每個人都盡力保持禮貌,但很明顯他們也怪我,因為我如此輕易地接受了約翰的數據。作為一名資深科學家,我感到屈辱,也覺得自己活該受到這種羞辱。我為什么沒能提高警惕呢?
我完全明白自己為什么被騙。雖然我在所在的領域很有名,曾在大型會議上發(fā)表主題演講、指導過成功的年輕科學家,但我渴望因取得真正的突破、發(fā)現令人驚奇的東西而聞名。因此,在看到約翰提供的令人興奮的初步結果后,我沒有查看他的原始數據。我想要相信這些新奇的發(fā)現是真實的,我對他制作的漂亮圖表感到滿意,我想這會讓我們成為概念革新者。
我對自己非常失望。我差一點就為不得不撤回一篇已發(fā)表的文章而選擇逃避恥辱,調查對我工作和生活產生的長達數月的影響令人痛苦。對實驗室來說,后果是如此具有破壞性,以至于有幾個人要尋求心理咨詢。
這件事發(fā)生幾年后,我退休了。我開始思考,其他實驗室主任有多少次要被迫面對自己的錯誤和罪責。當時,我的內疚感比我愿意承認的還要強烈,我向同事隱瞞了欺詐行為,F在我認為這是錯誤的,其他人肯定可以從我犯的錯誤中吸取教訓。
約翰的欺詐讓我覺得自己受到了侵犯,就好像一個小偷來到我家,洗劫了我的抽屜和壁櫥?茖W欺詐實際上是一種盜竊。除了浪費時間和金錢,對個人聲譽也是一種打擊,還會損害實驗室的信譽。
最糟糕的是,我內心深處的信念動搖了。我一直相信科學研究是一種神圣的信任,不僅是對團隊中的其他人,對整個研究事業(yè)也是如此。約翰的背叛是一個警示教訓,很抱歉我不得不吸取這個教訓!
Rosalind A. Coleman是北卡羅來納大學教堂山分校名譽教授。
DOI: 10.1126/science.zcnb8g8
鳴謝:原文由美國科學促進會(www.aaas.org)發(fā)布在2023年12月21日《科學》雜志。本文由中國科學報社翻譯,官方英文版請見https://www.science.org/content/article/when-postdoc-in-my-lab-committed-fraud-i-had-to-face-my-culpability。
《科學新聞》 (科學新聞2024年4月刊 科學·職場生涯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