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著“妖都”之稱的廣州,與其最合襯的,想必應是那高樓林立與車水馬龍。但這并不妨礙羊城有顆“懷舊”的心。在中山七路最為繁華的路段,被四周高聳的現(xiàn)代建筑包裹著的,是屬于廣州特有的一份古韻——陳氏書院。
“天工人可代,人工天不如。果然造世界,勝讀十年書。”有著“嶺南建筑藝術明珠”美譽的陳氏書院,集廣東民間建筑裝飾藝術之大成,堪稱是一座民間裝飾藝術的璀璨殿堂。
古祠留芳
陳氏書院俗稱陳家祠,籌建于清光緒十四年(1888),于1894年落成,是廣東各地陳氏宗族共同捐資興建的“合族祠”。
作為合族祠,陳氏書院的任務是為參與捐資的陳氏宗族子弟赴省城備考科舉、候任、交納賦稅、訴訟等事務提供臨時居所。而作為捐資的回報,這些陳氏宗族可以將其祖先牌位放入書院的神龕內(nèi)供奉。
但真正讓陳氏書院久負盛名的,卻不是其合族祠的“身份”,而是得益于它華麗建筑蘊藏著的巨大藝術價值。
這個廣東規(guī)模最大、裝飾華麗、保存完好的傳統(tǒng)嶺南祠堂式建筑坐北朝南,總占地面積約15000平方米,長廊相連,庭院穿插,廳堂軒昂,空間寬敞。
其中,主體建筑面積為6400平方米,由大小19座單體建筑組成。建筑采用抬梁式結(jié)構(gòu),硬山式封火山墻?傮w以三進三路九堂兩廂杪布局,規(guī)整對稱,主次分明。兩邊以廂房、齋房圍合,形成對外封閉、內(nèi)部開敞的建筑群體,是典型的廣東民間宗祠建筑。
1959年,人民政府把陳氏書院辟為廣東民間工藝博物館,用于收藏、研究、展出以廣東地區(qū)為主兼及全國各地的歷代民間工藝品。1988年,國務院公布陳氏書院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。
上世紀末,陳氏書院又以“古祠留芳”之名入選“新世紀羊城八景”,作為“廣州文化名片”,成為嶺南地區(qū)最具文化藝術特色的博物館和著名的旅游景點。
巧奪天工
“天工人可代,人工天不如。果然造世界,勝讀十年書。”這是來自著名文學家郭沫若的由衷贊嘆。
陳氏書院之所以被譽為“嶺南建筑藝術明珠”,是因為它集廣東民間建筑裝飾藝術之大成,在建筑構(gòu)件上巧妙地運用灰塑、陶塑、木雕、石雕、磚雕、銅鐵鑄和彩繪等裝飾藝術,堪稱是一座民間裝飾藝術的璀璨殿堂。
灰塑也稱“灰批”,是珠江三角洲一帶傳統(tǒng)建筑中廣泛運用的一種裝飾藝術,一般裝飾在門額窗框、屋檐瓦脊和亭臺牌坊處。
陳氏書院的灰塑累計總長2562米,總面積約2448平方米,其規(guī)模之大為嶺南之冠。從題材來看,其內(nèi)容既包含神話傳說、歷史故事、戲曲人物,以及由祥禽瑞獸、花卉果木、吉祥文字組成的各種圖案,還有山水、亭臺樓閣等風景,表達出人們對于美好生活的種種祈盼。
典范之名的成就,還離不開那高踞華蓋之頂?shù)氖癁程账芗癸。石灣陶塑脊飾又稱“花脊”,是用陶泥雕塑后經(jīng)煅燒而成,專門裝飾于廟宇、祠堂、會館等大型建筑物上的特殊工藝,體現(xiàn)了濃郁的南粵風格。
陳氏書院共有11條陶塑脊飾,其數(shù)量和規(guī)模反映出當時陳氏宗族不俗的經(jīng)濟實力。陶塑脊飾內(nèi)容豐富,人物眾多,它們?nèi)缤啦宦淠坏母呖諔蚺_,靜候著人們的駐足觀賞。
木雕則是書院里數(shù)量最多、規(guī)模最大的一種裝飾。書院室內(nèi)的屏門擋中、花罩、梁架、斗拱、檐板等都采用了木雕裝飾。這些木構(gòu)件集實用與裝飾功能于一體,內(nèi)容包羅萬象,圖案繁縟富麗,充分顯示了當時高超的木雕工藝水平。
只見首進大廳的四扇木雕屏門,構(gòu)圖嚴謹對稱又富于變化,從上到下雕刻著吉祥如意的內(nèi)容,寓意美妙;后進大廳的11座8米高的木雕神龕罩,規(guī)模宏大,鏤刻了數(shù)不盡的龍鳳與花卉,是廣東現(xiàn)存最大型的清代木雕杰作。
陳氏書院內(nèi)的石建筑構(gòu)件也為數(shù)不少。其中,聚賢堂前的月臺更成為嶺南石雕裝飾工藝的代表。月臺欄桿以各種花鳥、果品為題材,采用鏤空技法雕成,既富有嶺南風情,又寄寓了陳氏子孫以果品祭祀天地神靈和祖先的虔誠敬意,體現(xiàn)了民間藝人獨到的匠心和精湛技藝。
在陳氏書院的建筑中,外墻、檐下等均采用磚雕作裝飾。比如正面外墻上的六幅大型磚雕,均由質(zhì)地細膩的東莞青磚精雕細刻拼接而成,是同期建筑中少有的大型磚雕。
其中,“梁山聚義”“劉慶伏狼駒”兩幅磚雕高1.75米、寬3.6米,其余四幅磚雕分別是“百鳥圖”“五倫全圖”“梧桐杏柳鳳凰圖”和“松雀圖”。圖的兩旁還雕有不同書體的詩文,這種詩書畫結(jié)合的磚雕在同期都相當少見。
盡管銅鐵鑄和彩繪在整個書院建筑中的使用為數(shù)寥寥,但卻起到了畫龍點睛的作用。
民間藝人巧妙地將鐵鑄通花欄板鑲嵌在圍欄的石雕框架內(nèi),利用鐵和石之間的色彩對比以及鐵鑄的通透立體造型,使月臺圍欄產(chǎn)生出如國畫斗方般獨特的裝飾效果。這些鐵鑄裝飾工藝,既吸收了西方的建筑裝飾手法,又結(jié)合了中國的傳統(tǒng)文化題材元素,兩者相得益彰,成為廣州這一東西方文化交流前沿地所特有的文化現(xiàn)象。
而書院大門上氣勢威武的彩繪門神,東西廂房古韻悠長的文人壁畫,也為各種裝飾提供了恰如其分的襯托!